凶猛的毛猴

一只等待认领的猴子(*¯︶¯*)

【一八】归程

一发完
所有OOC都是我锅
背景是抗战开始后



题记:情长若只留一半,斜阳山外山
生死也应作笑谈,来去无由憾
——《一笑奈何》




男人掸落肩上细雪,不紧不慢的走在月色下,一身深绿色军装,帽檐压的极低。

村庄早就熄灭了灯火,远远的一处人家还透着微微暖光。

走近一看,这家却是破败的很,他抬手敲响了门扉。

开门的是个单薄的读书人:带着酒瓶底的眼镜,一身过时的长衫,缝缝补补已经不太合身。

唯有一抹干净的微笑和浅浅的酒窝的十分亮眼。

“你是城里的兵吧?”那读书人没那么毕恭毕敬,但也十分温和。

男人颔首,突然笑了:“你不怕我?”

读书人道:“你们跟日本人厮杀,是保护国人的,自然不怕。”

听那读书人说,他叫王睿,家里排行老八,前面几个哥哥都去当了兵,姐姐也远嫁,家中爹妈去世后,就一个人守着老宅。

军官表情一直是淡漠的,在听见李睿说他排行老八的时候,面上才有了点松动。

“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乡下来了?”

军官把腰间的佩枪拆下,放到桌上,温柔的抚摸着,道:“去西山上探望一个故人。”

“西山?”

王睿低声重复了一遍,旋即噤若寒蝉。

三年前,西山打了一场大仗,死伤无数,炮火烧秃了整个山头。

眼前这位军官,莫不是西山上被轰死的亡魂?

王睿摇摇头,安慰自己子不语怪力乱神,偷偷瞄了军官的脸。

那是一张很英俊又柔和的脸,肤色比常人还要偏白些,鼻梁挺直,薄唇轻抿。

“我不是鬼,你放心罢。”军官被他的样子逗得莞尔,一笑可要了命,还露出洁白的小虎牙。

“不过,倒是总想着自己还不如在三年前就死在了西山。”这样投胎还没准还能投到了一起。军官敛了笑意,就像从没笑过。

王睿打了一个寒颤,忍不住问道:“你们当兵的,都是像这样,不怕死的吗?”

军官很认真的想了想,道:“从前怕的很,后来……”他走了,就不怕了。

“我大哥当兵是因为每月的饷钱,那阵我要上私塾。”王睿道:“他就很怕死,万一死了就拿不到钱了。”

“呵,怕死的兵通常都……”那军官欲言又止。

“年前没的,您说的没错。”王睿扯平了长衫上的褶皱,不自然道。

军官想了想,道:“很快,我们会赢的。”

王睿笑道:“我也递了当兵的申请,过些日子就走,日后没准还会再见到您,您可要多关照。”

军官拿着棉布细细的擦拭些那把黑色的枪,在枪柄处久久留连,王睿眯着眼睛,才看清上面用瘦金体刻着的三个字。

張啓山。


第二天天未亮那军官就起身离开,半月后王睿与同班的新兵提到一位名叫张启山的长官曾借宿家中时,却被嘲笑了许久。

这军中谁不知道张启山张大佛爷,铁马踏金戈,一世英名,三年前葬身西山,尸骨无存。

“那那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那个长官又是何人?长得挺白的,看起来不太凶的。”

“看起来不太凶的,就只有齐长官了,不过他很少笑,不知道有没有酒窝。”一旁喂猪的老兵道,“你这小子能进炊事班还是他打了招呼了哩。”

王睿乐得跟捡了宝似的,心道:那齐长官还送了我个玉牌子,下次回家可得收好,珍藏起来。



王家村开春的时候来了一个大个子,村头王老八当兵去了以后,那个破屋空了下来,那大个子就堂而皇之的住了进去。

王老八的表叔公去撵过一次人,进了破屋一看,那男人颈上一道长疤,直蔓延至左侧颌骨,一言不发,倒像个傻子。

几个热心的阿婆给他拼凑了些锅碗瓢盆,送来饼子的时候,从他嘴里打探到点东西。

这人脑袋受过伤,过往的事都不记得,这两三年一直在周边流浪。

“傻子,大姐给你说门亲事。”刘婆扒着破窗,道。

大个子手里死攥着一块玉牌,道:“有媳妇!”

刘婆劝道:“那张家大丫头生得是丑了些,但是人家也不嫌弃你傻,你去了就是入赘,入赘你懂吗?”刘婆眼珠转的飞快,“入赘就是你不用再吃挨饿受冻了,有老婆孩子热炕头。”

大个子转头,狠戾道:“滚!”

路过的大姐忙把刘婆拉到一旁,低声道:“你可别惹他,你看他脖子上那道疤,是善茬吗?眼前人是个傻子不假,可你别忘了,前些天那头狼是谁打死的,赤手空拳啊,当心他把你给撕了。”

刘婆啐了那张家老姑娘,骂道想男人想魔障了,连疯子都要。

屋里大个子背过身去,把玉牌子藏在心口处,宝贝极了。


后记

清明落雨,齐铁嘴身上的披风变得沉重,西山上的桃花终于开了,灼灼遍野,不似战火遍布的战场。

他想着,要是等战争胜利了,就买一处墓地,把张启山那把枪埋了,左右还有个冢能让他敬上一杯好酒,不像现在,想他了就得漫山遍野的走着……哭着。

若有来生,希望太平盛世,张启山一生平安。

下山时,夜色深了,王家村早就熄灭了灯火,远远的一处人家还透着微微暖光。

是王睿家的小破屋。

那小子,真有几分像当年的自己。

他不是说当兵去了吗?逃了回来?齐铁嘴突然想到这儿,快步向那屋走去。



—完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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