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八】山有狐兮
一八短篇萌文，一发完
（上）
传闻长沙城外九门山上有一散仙，能知千里外事，测福祸凶吉。数百年来，佑得一方安宁。
樵夫对着上山的书生是这么说的：“若你是那有福气的人，能见得那仙人一面，莫要顶撞他。”
张启山笑道：“我有一坛美酒，若是能见得那仙人，必定与他共饮一醉。”
樵夫摇头叹息，快步下了山，嘴上还念叨着，这书生胆子不小。
张启山冲樵夫行了个礼，背着行李，继续向山里走去。
他虽然作书生打扮，一派儒雅，却英气俊朗的很，没有一分死读书的文人酸气，眉宇间一股肃杀的味道，倒像个上战场的少年将军。
青山巍峨秀丽，山下有几家猎户，青黄不接时候，会上山来猎些野鸡野兔，所以布下了些铁夹，张启山走的时候格外小心，走到半山腰，一阵低嗥把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。
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，后腿被捕兽夹死死的夹住，倒没受伤，就是动弹不得，狐狸眼见着有人过来，挣扎得更甚。
张启山不急不忙的踱步过去，刮了一下那小兽的鼻子。“听闻山上有一仙人，你定然知道他在何处，你带我去找他，我就放了你。”
狐狸眼睛晶晶亮亮的，看了张启山片刻，喉咙里咕噜了两声，似有同意之意，张启山也不啰嗦，掰开那捕兽夹，小心翼翼地抱着白狐检查伤处。
“没什么大碍。”张启山摸了摸狐狸尖尖的耳朵，弯腰放它下来。
狐狸回头看了他一眼，晃晃悠悠的钻进草丛中跑走了。
“这小东西，果然不靠谱。”张启山扶额轻叹，只得沿着山路继续往上走。
那白狐逃了没有多远，左右晃悠着好像是喝多了的样子，最后干脆咕咚一屁股坐在地上，一阵烟雾缭绕，竟是化作了一个漂亮的白衣男子，醉眼朦胧的倚在树下。
“老八，你的尾巴和耳朵没藏起来。”那棵被他倚着的老槐树瓮声瓮气道。
“你这老树，好意思说，若不是你那破酒，我又怎么能被那破夹子夹了一宿。”
齐八酒劲下去了些，抹了把脸，把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收了回去，又是一阵烟雾缭绕，金丝玉冠，锦衣华服的狐仙又端方的落在地上。
“你要出去？”老槐树问道。
齐八变出一把折扇，在掌心敲了敲，意味深长道：“去会个书生。”
行至山中幽秘之处，忽有一风姿卓越的男子轻摇折扇，静静地等着他
张启山见得那白袍锦衣的男子掩唇轻笑，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波澜，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。
“在下张启山，听闻九门山有一散仙，特来拜访，敢问美……阁下平白在山中出现，倒底是妖还是仙？”
齐八不由觉得好笑，心下想戏耍这傻书生一番，抬眼打量着眼前的书生：“那书生，你觉得…本座究竟是妖……还是仙？”
张启山不假思索：“阁下风姿绰约，必定是得道的仙人。”
“我本为天庭的灵官，时间长了，觉得天庭甚是乏味，才落在这九门山，想快活逍遥一番。”齐八故作认真道，他就是一个修炼了千年的狐狸，哪里像他说的那样有机缘。
张启山恭敬道：“纵然九门山风景秀丽，仙人呆了上百年，怕是也腻了吧？不如，跟在下一起，去尘世里看看。”
“你这书生真是奇怪，来山中访寻仙迹之人常有，大多是为了寻求长生或是了却心愿，哪有你这样的？”
张启山微微一笑，“本想见仙人一面，就下山的，只不过……”
齐八挑眉：“只不过什么？”
“只不过，见到仙人后，见仙人生得如此好看，心里喜欢得紧，就想多在仙人身边，多看几眼，也是好的。”
齐八被他这直白的话噎得不知如何招架，掐指一算近期长沙九门山一带也不会有什么灾祸，倒不如随他去人间看看。
“我且随你去人间走一遍，你叫我齐八就好，到了人间，总不能也仙人仙人的叫着。”
齐八自由潇洒惯了，又有一身变化的法术，随手拈来一朵闲云，便扯上张启山飞到山下。
这人间，果然是大不相同了。
（中）
天庭有一桓灵帝君，本尊是天下至邪的凶兽穷奇，因在大战中协助天帝，战功斐然，故被封了一个帝君的称号，周遭的仙人都不愿与他交往，万千年来，他在人间呆的时间远远比在天庭逗留的时间要长。
九门山，便是他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。
那是一只连化型都化不明白的小妖精。远远的在他的洞府外张望。
“你这狐狸，整日在门外徘徊，到底是想做什么。”
小狐狸怂极了，砰地一声变成个白白净净的半大少年，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应景的抖了抖。吞吞吐吐道：“我本是这山中一个小狐妖，见仙人生得如此好看，心里喜欢得紧，就想多在仙人身边，多看几眼，也是好的。”
桓灵帝君顿时哭笑不得，问他道：“你可知道我是个男的。”
小狐妖道：“是男是女又如何，喜欢便是喜欢了，看见您，心里快活，就足够了。”
“那你便跟在我身边修炼吧。”
人间这一留，便足足留了三百年。
“启山，这是什么？”小狐狸刚能收好耳朵和尾巴，就整日缠着帝君带他下山。
“这是拨浪鼓。”桓灵帝君道。
“喜欢，会响。”小狐狸冲他灿然一笑。
桓灵帝君无奈道：“你怎么什么都喜欢？”他的乾坤袋都装满了这小祖宗胡乱买下的小玩意。
小狐狸揽着帝君，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，道：“还是最喜欢启山。”
桓灵帝君僵在原地，“你跟谁学的？”
“十五那日，出来看花灯，听见有人说，如果心里喜欢一个人，就是要这么做的。”小狐狸天真道，“启山喜欢吗？”
桓灵帝君心里五荤八素，一甩袖子，满脸通红道：“成何体统！”说罢转身便走。
小狐妖放下手中的波浪鼓，对小贩赔了个不是，也动身追上。
“帝君，您生气了？”小狐妖低声道：“您别生气了，我……我以后不亲了还不行吗？”
桓灵帝君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我不是在生你的气，你喜欢我，我很开心。”只不过，你还这么小，当真知道什么是情爱吗？
“那帝君也喜欢老八了是吗？”小狐狸心里忽然转晴，满眼期待的看着帝君。
“很喜欢，非常喜欢。”桓灵帝君捏了捏齐八的脸。
“您可以闭上眼睛吗？”齐八有点害羞，隐藏的很好的狐狸耳朵也不由自主的露了出来。
桓灵帝君从善如流，欣然闭上眼睛。
齐八跨坐在他的腿上，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脸，轻轻的吻了下去。
桓灵帝君一僵，很快的反应过来，施了法术把四敞大开的房门关上，扳住小狐狸的后脑，反客为主的加深了这个吻。
“也是从花灯会上学来的？”桓灵帝君勾唇轻笑。
齐八耳朵抖了抖，不知道怎么接话。
（下）
“书生，这是什么？”
张启山道：“是花灯，过几日便又是花灯节了。”
齐八放下手中的小老虎花灯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我总觉得忘了些什么，心里有些难过。”齐八道。
张启山眸色沉了沉，拉着他到角落。亲了下他的脸颊。
“你这书生，怎么这么孟浪！”
张启山敷衍的赔了个不是，拉着他往闹市中继续走着。
台上有个说书人，一把惊堂尺，一杯清茶，堂下的人，都聚精会神的听着。
“说道那狐妖偷吃了帝君的仙丹，修为大增，招来了九天雷劫，九天雷劫是什么，那是大罗神仙飞升时候渡的劫，那狐妖区区四百年道行，哪里能招架得了，两道惊雷下来，劈得它只剩半口气吊着，帝君匆忙赶来，硬是帮那狐妖挡下了剩下的七道天雷。这件事惊动了天帝，天帝罚帝君入轮回两生，好好反省二百年。而当朝的开国皇帝，便是那帝君转生的第一世，他虽然不记得前生种种，但是仍下令不得猎杀白狐……这就是我朝禁捕令的由来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齐八努力回想着些什么，看着眼前的张启山，又觉得莫名的熟悉。
“你这小狐狸，贪吃嘴馋。”张启山宠溺道：“也怪我，随手就把解九送的仙丹扔在了你的消食丸里面。”
张启山指尖聚起光点，轻轻印在齐八的额间，“我回来了。”
齐八恍然回神，从怀中掏出一块板砖，冲着那说书人就要拍过去。怒吼道：“啥叫偷吃！老子那是光明正大的吃！”
说书人吓的赶快逃走，走之前不忘对张启山说道：“还你人情了！下次别再骂我，说我的仙丹把你家狐狸喂傻了！”
张启山揽住齐八的腰身，不轻不重的掐了把腰上的软肉。亲狎的压低声音道：“两百年不见，老八也长大了。”
“本狐，本狐本来就不小好不好！”
“是是是，你是那天上的灵官，自然不小。”
“诶，那都是戏弄人的，我编的……”
狐狸再多辩解的话，都被堵在了唇间。
“不许再忘记了。”
张启山笑道。
——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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